甜栗子大人

我喜欢的月亮 挂在你家门前的树梢上

一篇废话


        第一次经历分离是在小学,外公去世。
        外公是一个修表匠,常年伏案,少言寡语,笑容极少,老实且木讷。外公爱喝酒,小时候回回去外婆家,亦或是外婆的早餐铺,都会看见外公独自坐在桌前,一瓶白酒,一个小酒盅,下酒的花生米当然是少不了。他总是默不作声,低着头,自己喝上一小口,再连续夹上几粒花生米送入嘴中。酒足,拿起酒瓶看看,大抵习惯性动作,审视一下今天喝了多少,然后再将酒瓶和酒盅一同收起来。
        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外公突然就生病了。这都是后来听大人说的了,第一次生病出院之后,病情稳定,但并未好转,有一次外公不记得家在哪里了,出门之后很久也没有见他回家。那天天气很糟糕,瓢泼大雨,舅舅直到天快黑才在马路一端的上坡位置找到外公。抱着外公大哭一场,然后推着他的自行车,带他回家。后来没多久,外公的病复发,辗转大大小小的医院,最终医生建议回家照顾。我记忆里有很大一段时间,外公是躺在床上的,每天全靠注射喂食。每次去外公外婆家,我们都会先去一楼外公躺着的房间里看看他,叫叫他。
        再后来,有一天听见大人们面色凝重的小声说着类似于“大概可能就是这几天了吧”、“估计快不行了”的话。的确,大人猜测得很对,外公就是在那几天里走了。
        那会儿还不大懂事儿,记得舅妈匆匆忙忙带着我去老巷街口的小卖部买了白蜡烛,之后就和小表弟一起被留在外婆家的二楼,大人们在一楼忙忙碌碌。母亲上楼来的时候,双眼泛红,看见她哭,于是,我也哭。我哭,小表弟也哭,他说JIAJIA哭,所以他哭。那会儿小姨跟小表弟说,en阿公去工作啦,en阿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工作啦。但是我懵懵懂懂的知道,那个叫作离开,就是,外公没有了。
        第二次经历分离,已渐懂事,被家人保护,所以是间接性的经历。

        09年的冬天,我在外地准备美术联考,那会儿听说太奶奶在住院,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回老家去看望。频频问起父母,他们都说情况还不错,有好转。联考前一天晚上,一边准备颜料,一边问母亲,太奶奶最近怎么样,母亲回答说已经完全康复。听到之后,满心安慰。

        统考完,本想着和同学们狂欢几天再回老家过年,可是母亲一直劝说着要我当天就出发,我当时挺一头雾水,因为平日里在时间与空间方面父母都会给足我原则范围内的最大的自由,不会让我去依照着他们的计划来安排我的时间。最后是父亲打来电话说马上快要到他的生日了,要我回去陪他过生日。我对数字天生不敏感,从来都只记得母亲一个人的生日,父亲的生日全靠母亲常年提前提醒,我只知道是在12月。想着陪父亲过生日,自然是立即转变,兴致勃勃的跟着母亲回到老家。到家之后才知道,早早的让我回家,并非其它任何事情,而是希望我可以早早的到太奶奶的墓地前去探望她。其实在我准备考试的期间,老人已经去世,因为怕影响情绪,一直对我隐瞒。我在家大哭,嚎啕着年幼时的自己不懂事,常常跟她淘气,自责着为什么要跟她淘气。

        那一次的感受是悔恨,懊恼为什么没有在平时多些耐心听她唠叨,多些时间去听她讲她的父亲她的成长经历,突然那些被我听了数不清次数的相同的无聊故事,我都还想要再听上无数次,但是很可惜,再也听不到她亲口讲了。
        非常遗憾没有见到老人最后一面,后来再和父母聊起时,我要父母答应我未来无论再发生何样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让我知晓,但我深知当时父母的用心,因为,对于直面亲人的离去,这一课题,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前两天,一个挺熟的同事突然去世。鲜活的生命结束,突然就变为了永远睡着了的安详的面孔,好几天都没有缓过劲儿来。上周还跟我笑着闹着抢我手里削好的苹果,怎么突然就收到他去世的消息,太不真实。这一次更多的感受是可惜。
        生命真的真的太脆弱。可是,往往只有在这种体会到脆弱、无奈、惋惜、无助的时刻,我们才会深刻的意识到,生命是那么值得我们珍惜,而平日里的那些所谓的装在心头的繁琐之事,扰心之事,又显得是多么的不重要。和母亲聊起,她回答我说:"与生命并论,其它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所以啊,生活那么可爱,好好珍惜吧。
        爱我所爱,深爱之,弃我所厌,不睬之。惜我心头人儿,呵护有加。今日之乐,皆当欢喜。总之啊,开心就好。

评论